弱哭穷,组合拳打下来,林建国早已溃不成军。
巨大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他。是啊,女儿替自己赎罪,吃了那么多苦,还一心想着孝敬自己。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补偿,想要证明自己是个好父亲,想要迅速摆脱这种令人窒息的内疚感。
“胡说!什么没出息!”林建国猛地提高声音,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,“爸不用你买什么,爸有工资。”
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摸口袋,把身上的现金全都掏了出来,又觉得不够,起身快步走进卧室,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存折出来,塞到林颂手里。
“这……这你拿着。爸平时也没什么花销,攒了点钱,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。你刚成家,处处都要用钱,算爸补给你的嫁妆。以后缺钱了,就跟爸说,千万别苦着自己,听见没有。”他语气近乎命令,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一切。
林颂看着手里的现金和存折,面上却露出惊慌和推拒:“爸,这不行,我怎么能要您的钱,您自己留着……”
“拿着。”林建国态度异常强硬,几乎是把钱摁在她手里,“爸给你的,你就拿着,不然爸心里难受。”
林颂又挣扎了几下,这才无奈地收下,眼圈更红了,低声道:“爸,谢谢您,等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。”
“哎,好,好。”
林建国看着女儿收下钱,心里那块大石头仿佛终于落了地,长舒了一口气,一种补偿了女儿的虚幻满足感油然而生。
林颂低下头,掩饰住眼底的冷静。
父母很难承认自己的错误,林颂当然不会挑明。她做的,只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林建国的愧疚感而已。
客厅里只剩下韩相和周美娟。
周美娟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,状似随意地开口:“小韩啊,听颂颂说,你之前在村里……是当记分员?”
韩相闻言,眼睫微垂,遮挡了眸中神色。看来,林颂并未向家里详细提过他的工作变动。
他沉默了一瞬,然后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,含糊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这犹豫和简略的回应,在周美娟看来,无疑是窘迫和难以启齿的表现。
她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赞赏:“记分员好啊!活儿不累,在村里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体面人了。小韩,我也不瞒你,我们家颂颂心思有点重,花钱也有点……没个算计。她啊,从小被她爸惯坏了,不太知道过日子的艰难。以后你们在一起,你得多担待点,也多劝着点她。”
她看似为林颂着想,实则想在韩相心里种下一根刺——你辛辛苦苦记一天工分挣那点钱,够她林颂大手大脚花几天?
韩相抬起眼,目光平静地看了周美娟一眼:“她挺好的。”
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周美娟有些挫败,但她并不气馁。她放下抹布,叹了口气,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,语气变得推心置腹。
“小韩啊,阿姨是过来人,在文工团那些年,也算阅人无数。跟你说句实在话,你别嫌阿姨啰嗦。这对夫妻啊,门当户对最重要。差异太大了,日子久了,就容易出问题。”
她举了一个例子:“我们以前团长的女儿,心气高,长得也漂亮,结果呢?看上了一个穷小子,那小子当时看着也是老实巴交,闷声不响的,对她千依百顺。那姑娘死活要嫁,家里拦都拦不住。结果结了婚没几年,那男的靠着老丈人站稳了脚跟,就开始原形毕露了。觉得以前自己吃了太多苦,受了太多白眼,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,可着劲儿地折腾,在外头乱搞,还对那姑娘动手……唉,最后离了婚,那姑娘整个人都毁了。”
她说完,意味深长地看着韩相:“阿姨跟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,就是觉得你这孩子看着踏实,想提醒你一句,这人的自尊心啊,是最脆弱的东西。你现在觉得没什么,可以后日子长着呢,一点点小事积累起来,那滋味可不好受。”
周美娟紧紧盯着韩相,期待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被刺痛、被说中心事的波动。然而,韩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。
他安静地听周美娟说完,既没有愤怒地反驳,也没有自卑地躲闪。
从某种程度上,周美娟说的并没错。人的自尊心确实脆弱。
“谢谢阿姨提醒。”他完全没有接周美娟的话茬。
周美娟一阵憋闷,这乡下小子,是真听不懂,还是城府太深?她还想再说什么,韩相却已经站起身,语气礼貌却疏离:“阿姨,没什么事的话,我先回屋了。”
周美娟安排他们住的是客房,林颂以前的房间改成了林薇的舞房。
晚上,林颂和韩相躺在床上,韩相主动挑起话头:“阿姨问起我以前的工作。”
林颂“嗯”了一声,表示在听。
“她问是不是在农村当记分员。我犹豫了一下,点了头。”
“为什么没说?”林颂指的是他没提已经进厂工作的事。
“你没提,我不好多说。”韩相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,“而且,也没必要向她证明什么。”
“然后呢?她还说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