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的春风吹散遮挡月亮的灰云,银色月光与路灯紧密交融,在地面画了一个暖黄色的光圈。
一高一低地两个人影缓慢穿过,四周安静极了,只能听见轮椅滚地的声响。
回家路上,小鱼一路无话,温砚察觉到不对劲,好几次主动找话题,她敷衍的应着,完全不在状态。
到家时是夜里八点,任奶奶和邹婶正在客厅追狗血泡沫剧,今天有男主出轨的戏码,气得两人破口大骂,把前来打招呼的小鱼吓一跳。
“奶奶,邹婶,我们回来了。”
任奶奶和邹婶同时回头,邹婶笑眯眯地说:“今晚我做了酥香排骨,特意给你们留了一份,明天记得热了吃。”
“好,谢谢婶。”
奶奶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,提醒她:“你睡觉前把那两张卷子做了,放在书房,我明早起来检查。”
“卷子做完了。”
老人微怔,满意地笑了,“是吗?拿过来给我看看。”
“温砚已经看过了,错题也给我讲解了。”
小鱼郁闷的撇了撇嘴,下午她顶着某人火热的注视艰难答题,全程手心冒汗,期末考试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。
奶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“他负责监督你也好,免得你偶尔发懒筋不想学习,马上就是高叁生了,心思要放在学习上,外面那些跑腿的活不准再干了,时间如此宝贵,必须做到争分夺秒。”
她小声回:“知道了。”
“大声一点,年轻人一点朝气都没有。”
小鱼昂首挺胸,眼神坚定的要入党,“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“行了,你快去休息吧。”
奶奶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电视里的撕逼剧情吸引,侧头和邹婶讨论出轨的渣男。
“这些男人就应该浸猪笼,背叛感情的没有一个好东西。”
邹婶立马附和:“就是,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,留着有什么用?”
两人越说越来劲,越骂越大声,情绪不佳的小鱼不想参与讨论,回身时,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小房子,那是邹婶和强叔的小家,屋里是黑的。
小鱼转头问邹婶:“强叔还没回来吗?”
“哦,他说今晚得11点才能到家,你找他有事?”
“没事。”
小鱼默默收声,掐指一算已经很久没看见强叔了。
这段时间他一直早出晚归,两人也没机会碰头,他委托自己帮忙挑的礼物早已备好,只等邹婶生日那天给她一个惊喜。
夜风微凉,吹在人身上有一种清凉的湿润感。
小鱼失魂落魄的走到院中央,原地停留许久,在回房和找温砚之间无限纠结,乱糟糟的心始终无法平静,她想着先自我消化完再面对温砚,谁知刚一转身,口袋里的手机响了,掏出一看,是他发来的信息。
wy:『过来。』
小鱼假装没看见,大步流星朝前走,手机持续震响。
wy:『你不来,我来找你。』
她握着手机仰头望天,长长的叹了一口气,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轻易放过自己。
半分钟后,小鱼磨磨蹭蹭地来到门前,推门的那瞬,门从里面打开,他脸色微沉,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,试图寻到些许蛛丝马迹。
“你找我有事吗?”她语气沉闷,自问自答:“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,今天好累。”
温砚沉默地看着她,转身回到书桌前。
小鱼跟着走进房间,顺手关上房门,刚来到他身边,正要开口,温砚倏然牵住她的手,看她的眼神里灌满无助和委屈。
“我是哪里做错了吗?”
她微微怔住,“嗯?”
他呼吸加重,双瞳润着破碎的水光,“吃饭时你就不对劲,回来路上也一直不理我,刚才还想撇下我自己回房,我想了很久,想不出究竟是哪里惹你不开心,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,以后我一定注意。”
小鱼喃喃道:“我没有生你的气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?”他心急追问。
她避开他的视线,如实说:“我害怕继续和你待在一起,我会难过的想哭。”
温砚明显会错意,下意识抓紧她的手指,担心一松手她会消失不见。
“是不是我给你太大压力了?如果是因为学习的事,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。减肥那些我也是说说而已,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,我”
后话在半空截断,小鱼俯身很温柔地抱住他,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和卑微的自我检讨。
她哑着嗓子开口:“我看见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车祸之前的温砚。”
男人呼吸猛颤,胸口仿佛被什么暴击,脑子空了两秒。
小鱼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,深埋在他颈边,鼻音卷着细密哭腔。
“从那么高的地方重重地摔下来,你应该很疼吧?无数次爬起又跌倒后被迫接受残忍的事实

